又一年中秋，黄昏把最后一缕光叠进窗棂时，她正对着半杯凉透的茶发怔。杯壁凝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去，像某句没说出口的叹息，在桌布上洇开浅淡的圆。 风铃挂了几年，去年春天断过一根银线，如今只剩五片铃叶，风来的时候总缺半拍响。她伸手拨了拨，金属的凉意渗进指尖——就像几年前的冬天，那抹背影关门时残留的体温，也是这样转瞬就凉了。 台灯是新的，暖黄的光圈刚好罩住摊开的笔记本。笔尖悬了许久，只在纸页上晕开一点墨痕。窗外的路灯亮了，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，像没说完的话，拖在地板上晃。 钟摆敲到十一下时，她起身续了杯热水。水汽模糊了双眼，擦了擦眼睛，玻璃上只剩自己的倒影，鬓角有根白发，在灯光下闪了闪。她试着用指尖去捻，却碰翻了桌边的信——那是多年前收到的邮件，邮票四角已经卷了边。 后来她就坐在沙发上，数着秒针走了三圈。月光漫过桌角时，她终于把那页空白信纸折成了船，轻轻放进盛着冷水的杯中。小船没走多远，就贴在杯壁停住了，像她的许多个夜晚一样，困在无声的黑暗里，一动不动。